世說 | 何鴻燊 王的一生以及他另類地産進階史

ONE

但凡去過澳門的人想必都會對新葡京娛樂場留下印象。

這座矗立在葡京路的52層建築，是澳門最具代表性的地標之一，遠看狀如盛開的金蓮花，内飾也是金碧輝煌，凸出一種極致奢華之感。

這里同樣是“賭王”何鴻燊展示收藏的集中地，包括圓明園馬首銅像、“何鴻燊之星”鑽石、鍍金孔雀等等都曾在大堂展示。民間流傳那句“銅馬首綠寶石，鲨魚口雀鳥籠”，描述的便是他的珍藏品代表。

2007年2月，時任澳門特區行政長官何厚铧、英皇集團老闆楊受成、何鴻燊和三太陳婉珍及四太梁安琪等人，政界、商界、娛樂圈人士雲集，共同見證新葡京賭場開業；次年12月，新葡京酒店開業。

新葡京娛樂場也是“賭王”在博彩業務上的旗艦項目，每日流連其中的人會持續為何氏創造更多的曝光度與财富。

不過，2020年5月26日這個下午，新葡京降下半旗，蔓延着悲傷的情緒。

當天下午，港媒報道何鴻燊在香港養和醫院逝世，享年98歲。該消息一開始被二房女兒何超儀、何超瓊否認，但何超瓊最終對外證實，其父已于1點逝世。

何鴻燊是香港老牌商人何東家族的後人，和李嘉誠、李兆基、鄭裕彤等人類似，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港澳經濟起步時期乘勢崛起，成為香港經濟實力、影響力都處于頂部的富豪。

可自古歲月不饒人，縱叱咤一世，“英雄遲暮”成為富豪們終究無法逃避的悲涼宿命。時至如今，包玉剛、霍英東、邵逸夫、鄭裕彤、郭炳湘、曹文錦等老一輩富豪已駕鶴西去，李嘉誠、李兆基等健在的富豪則早已退休，但如何順利交接企業並繼續放大家族财富仍是挑戰。

耄耋之年的何鴻燊2009年被傳跌倒，此後便坐輪椅出入，2018年起先後從信德集團、澳博控股淡出，但交接班一直以來仍是個極具看點的話題。随着老人離去，關于“賭王”家族的讨論直接被推向一個頂點。

對于何鴻燊逝世，各方關注：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向何家致以深切慰問，追憶他對港澳及内地的貢獻；何家旗下包括信德集團、澳博控股、美高梅中國、新濠國際發展都出現股價異漲。

在微博上，與之相關的熱搜話題多達6個，包括“何鴻燊去世”“何鴻燊家人見記者”“年輕時的何鴻燊”“何鴻燊原配”“何氏家族發文悼念”……更甚者其兒媳奚夢瑤也被拿出來讨論，吃瓜群衆不僅将奚夢瑤與另一位嫁入豪門女星對比，還饒有興趣地臆測她将分得多少家産。

“分家産”是最能吸引輿論對富豪家族關注的八卦題材之一，當天外界的一大傾向便是關注何鴻燊逝世後其家人如何攤分5000億港元資産。5000億資産是媒體2019年統計何鴻燊旗下多家企業所控制的資産最高額，而他生前風流倜傥，僅子女就多達17位。

“賭王”已去，余音不絕。

TWO

不同的人去澳門，會有不同的目的。

像蔡瀾這類人，大抵是吃貨的欲望驅使雙腳邁開的。他說澳門的美食更甚于香港，還駁斥說澳門不應該用“去”字，而是要用“回”，字里行間都是口腹之欲滿足後的美好感受。蛋撻、豬扒包、魚翅面、炸雲吞、喳咋等等，都是食客尋街探巷的動力源。

遊客便喜歡自由行，用腳丈量澳門。大三巴牌坊、大炮台、瘋堂斜巷、玫瑰聖母堂、媽閣廟，感受中西文化結合的同時，再乘坐免費“發财車”去體驗新葡京、威尼斯人、金沙、銀河等娛樂場的奢華。

但更多人是被“賭博”這種人類原始的沖動吸引到澳門，這里被稱為“東方拉斯維加斯”“東方蒙地卡羅”，無論是富豪還是平民，在澳門“賭一把”都像是儀式感般的存在。一些富豪階層，一夜之間輸掉千萬上億的故事並不鮮見。

博彩一直是澳門的核心經濟支柱之一，博彩的歷史要追溯至19世紀中葉，到了20世紀博彩與旅遊業協同發展是澳門最大的特色。

1961年，當時葡萄牙政府将澳門規劃為恒久的博彩區，宣告博彩業在這座32.8平方公里的城市里正式合法化。此後，澳門見證了一位“賭王”的崛起，于是時代與個人的命運便開始緊密交織。

當時何鴻燊40歲，前半生已經歷家道中落，前往澳門走私“押船”，被澳門地頭蛇排擠，再轉投香港地産業的一繫列冒險式情節。小他7歲的李嘉誠則已創辦長江塑膠廠十余年，靠着塑膠花生意攢下的錢，1958年他買下了第一幢樓。

在上世紀60年代，香港的發展局勢考驗年輕商人們的判斷力，最終李嘉誠堅決大舉進軍當地房地産，何鴻燊則選擇再赴澳門。1961年10月，何鴻燊聯合霍英東、葉漢、葉德利奪得澳門賭場的專營權。

如今看來，當初的決策之差，成就了兩座城市不同領域的領軍者。

專營權也令何鴻燊所創立的澳博控股在此後長達40多年時間内牢牢把控着澳門博彩業，這也是他被冠以“賭王”頭銜的原因所在。其間也不乏一些權力之争，部分于1992年被王晶改編進《賭城大亨之新哥傳奇》這部電影里。

直至2001年8月，澳門立法會通過《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法律制度》，同年11月正式展開娛樂場幸運博彩經營權公開招標，次年2月8日開始批給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永利渡假村(澳門)股份有限公司、銀河娛樂場股份有限公司。

最終，澳門共有澳博控股、永利澳門、銀河娛樂、美高梅中國、金沙中國、新濠博亞6家公司獲得博彩經營權，其中3家在何鴻燊家族旗下。從規模而言，即便沒有專營權，“賭王”仍占據極大的份額。

作為擁有賭場最多的平台，澳博控股盡管占據了澳門賭場半數以上，新入局者仍侵蝕了它不小的市場份額。

國金證券一份研報曾披露，澳博控股的市場份額一直下降，由2008年上市時的30%左右一直下跌至2016年的19%。報告還指出，澳博起步較早，何賭王退出江湖，賭場也較舊，“只有它是明顯流失市場份額”。

一個細節則顯示，根據港媒報道，2009年何鴻燊在四姨太梁安琪家中跌倒、撞傷頭部，此後便長期在養和醫院休養。此時，他已接近90歲高齡。

根據澳博控股年報，2019年澳博的博彩淨收益減少1.5%，同時随着博彩市場繼續轉移至路凼，公司的市場占有率于年内下跌至14.1%。

與澳博市占率一起變化的，還有澳門經濟格局的多元化轉變。博彩一直是澳門重要收入來源，相關數據顯示，上世紀90年代澳門政府年收入約一半來自博彩稅，占本地生産總值1/3；2001年專營公司每年繳付博彩稅為公司總收入31.8%，對應有數十億澳門元。

根據2018年度《澳門經濟适度多元發展統計指標體繫分析報告》，博彩業在澳門整體經濟比重由2013年的63.1%降至2018年的50.5%，非博彩行業增加值占百分比近五成。

THREE

“賭王”何鴻燊並不熱衷于在賭場里一擲千金，相反，他的賭桌是整個商業市場。除了博彩業，他的王國布局早已涉及房地産、建築、船務、投資、酒店、旅遊、金融等等。

何鴻燊自己本身沒有固定的商人標簽，亦不乏跨界的舉動，比如1985年，他和周潤發、謝賢一起主持了港姐決賽。

在地産、酒店、運輸等業務上，何鴻燊1972年創立信德集團，1973年便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上市，上市時間遠早于澳博控股。内地市場方面，早期較為有名的案例包括1993年何鴻燊聯合投資虹橋上海城項目，其它項目包括中區廣場、鴻藝豪苑、金富運大酒店和海斯大廈等上海7個項目。

只不過和其它大部分港企類似，信德集團在内地的投資規模總體偏少，2007年“賭王”的博彩生意面臨美國金沙的挑戰時，其便将虹橋上海城商業辦公部分、中區廣場以77億元打包出售，前者最後成為如今的“虹橋南豐城”。

觀點地産新媒體了解，截止2019年末，信德集團地産部門錄得溢利為65.25億港元，上年同期則為31.12億港元，主要由于澳門項目交付及相關銷售溢利入賬。相比之下，期内集團總收益為146.49億港元。

項目方面，發展中項目包括北京通州綜合發展項目、上海前灘31、上海蘇河灣綜合發展項目、天津南高鐵站綜合發展項目、橫琴綜合發展項目，其中蘇河灣項目是聯合中華企業以47億元代價從華僑城手中接盤而得；計劃中項目包括澳門南灣海岸、昆明南高鐵站綜合發展項目，以及新加坡柏園、那森路14及14A。

物業投資項目則包括香港升悅商場、西寶城、升禦商場、信德中心402号商鋪，澳門濠尚購物商場、壹号廣場、信德堡，北京信德京匯中心、廣州信德商務大廈。其它在澳門、香港、北京、上海等地運營酒店有6個，新加坡拟發展酒店1個。

無論如何，信德集團始終是擁有最龐大的澳門可供發展樓面面積的香港上市公司之一，這一點在公司介紹中多次被提及。

上述土儲是何氏家族在澳門多年經營取得的成果，比如上世紀80年代末信德透過前澳門文華東方酒店、鹭環海天度假酒店的投資，最早介入澳門高端酒店服務業；同時包括澳門旅遊塔在内，也是該公司管理的項目。

信德透過澳門旅遊娛樂股份有限公司間接控股的澳博控股，旗下也持有及運營新葡京娛樂場，項目工程投資超過50億澳門元，體量13.5萬平方米，僅七星級酒店客房就占2.8萬平方米；以及推進中的上葡京綜合度假村項目，總占地7.05萬平方米，體量52萬平方米，包括3座酒店大樓，7.5萬平方米購物中心等。

上葡京項目已于2019年第四季度竣工，計劃今年下半年開幕，澳博控股計劃将其打造成“為澳門構建‘世界旅遊休閑中心’作出重要貢獻”的綜合度假村，並強調其標志着公司的“新里程碑”。

将博彩與旅遊度假融合的綜合體項目，近年來似乎成為全球的一種潮流，擁有賭牌的資本方能輕易地打造“博彩+”業務鍊條。

比如，去年雲頂馬來西亞斥資5.38億令吉收購美國帝國度假村，後者在紐約擁有賭場度假村Resorts World Catskills項目，數據稱項目占地1700英畝；日本大阪計劃将面積19平方公里的物流園夢之洲，改造為新型博彩度假村。

早在2013年，藍鼎國際計劃在韓國濟州島興建酒店、賭場、娛樂場所項目，4年後開始投入運營；2017年藍鼎再次計劃在菲律賓發展度假村+博彩生意，卻以終止收場。

世說 | 鈎沉里的商業筆記：你能看到多遠的過去，就能看到多遠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