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 | 美股“草根起義”與内房做空史

觀點地産網 有投資者将此次事件稱為美股“陳勝吳廣起義”。

太陽底下無新事，做空與逼空不是罕見事兒。但美股散戶此次“打爆”，致使機構被迫平倉的金融行為，也是世紀罕見的。

這得從一家視頻遊戲零售商“遊戲驿站”說起，這家2002年于紐交所上市的公司，以經營網購業務為主，年初股票收盤價還不到20美元。

巨大的變化從這周開始，本周一，GameStop（GME.US）股價暴漲148%，周二再次暴漲了92%。

美國時間1月27日，該公司股價開盤354.83美元，漲幅139.78%，創盤中新高至380美元；至收盤報347.51美元，收漲近135%。

日内實現股價翻倍，這只将退市的垃圾股年内股價漲超1700%，至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水平。

由此，在經歷巨額虧損後，世界頂級對沖基金Melvin Capital被逼空。這一基金，是華爾街近年來表現最好的對沖基金之一，2020年年末管理的資金高達125億美元。

這場史詩級逼空全面開花，1月27日，萬達集團收購的院線公司AMC娛樂開盤漲310%，報價20.34美元，盤中最高漲至20.36美元。至收盤，AMC娛樂報價19.9美元，漲幅仍達301.21%。

“本質就是散戶團結起來當莊家，也側面說明了股市上莊家操縱股價是多麼容易的事情。”一名投資者如此表示。

實際上，沒有漲跌停限制的市場，做空與做多相生而存，在内房股亦不少見，包括做空遊戲驿站之一的華爾街知名大空頭——香橼，就曾多次做空恒大，奧園、碧桂園、融創、綠城、佳源國際等也曾發生過類似情形。

在香港，做空同樣合法，因此，“做空”與“逼空”，成了常見的戲碼。

史詩級“逼空”

這場美股散戶與華爾街空頭之間上演的“世紀逼空大戰”起于Wall Street Bets。

這是美國社交論壇reddit的分區，大意為“華爾街賭場”， 也被稱為WSB。里面活躍的個人投資者，大多不信奉理性和價值投資的角色，他們将股市當成賭場：You only live once。

說起他們盯上的個股GME，由于落後的模式及慘淡的業績，一直不被資本市場看好，股價也從2016年28美元跌至2019年末的3美元。

去年，這只個股也是美股被做空最多的股票。FactSet的數據顯示，GME的空頭淨額是股票流通量的138%。

這也讓reddit網友看到了投機的機會，在他們看來，通過買入GME的股票和期權，在GME價格上漲之後，空頭們最終會迫于壓力回購股票，這也就是所謂的“逼空”。而當價格上漲到一定程度，空頭賬戶資金無法繼續虧損，則會直接平倉。

今年1月12号，GME的股價來到20美元附近，空頭們也開始大力買入GME止損，GME股價兩天内從20美元漲到40美元。

那麼，最後是什麼點燃了大衆情緒？1月19日，香橼在社交賬号上唱空GME，稱其買家是“這場撲克遊戲中的輸家”，股價很快将回到20美元的水平。

在這之後，散戶在社交媒體上号召抱團拉高GME股價，以打爆香橼等機構的空頭頭寸。再然後，輿論推至高點，股價猶如脫缰野馬......直至1月27日，該公司股價開盤354.83美元，漲幅139.78%，創盤中新高至380美元。

Melvin Capital基金經理加布·普洛特金也宣布，在經歷巨額虧損後，公司已于本周二下午清掉了對GME的空頭頭寸。

這次“逼空”致使空頭損失慘重，香橼黯然離場，對沖基金Point72、Citadel損失大額資金，Melvin則直接爆倉。

數據顯示，截至上周五（1月22日），空頭對遊戲驿站的空頭頭寸仍多達7200萬股，如在1月26日收盤前未平倉，那麼空頭在本周前2個交易日的浮虧達59.7億美元，年内虧損更是高達92.98億美元。

無獨有偶，1月27日，包括萬達旗下的AMC娛樂在内的企業也出現暴漲。其中，AMC娛樂開盤漲310%，報價20.34美元，盤中最高漲至20.36美元。

至美股收盤，AMC娛樂報價19.9美元，漲幅仍達301.21%，最新市值為67.48億美元。

這是一家萬達集團旗下的電影放映公司，也是美國最大的連鎖影院。不過，受到新冠疫情影響，AMC院線也持續遭受沖擊，股價備受打擊，並不斷傳來破産清算的消息。

和遊戲驿站一致的是，AMC娛樂的業績同樣不樂觀。

去年一季度，AMC營收為9.41億美元，同比下滑21.5%，淨虧損超過20億美元；二季度，AMC營收為1890萬美元，比上年同期下降98%，虧損了5.612億美元。

即便是三季度略有回升，營收為1.195億美元，但較2019年同期仍然下滑了91%，當季淨虧損9.058億美元。

截至中期，該公司的短期負債有2000萬美元，應付賬款4.36億美元，長期借款54.98億美元，資産負債率高達113.98%。

最新的消息是，AMC院線宣布，公司自2020年12月14日以來，已通過新的股權和債務資本獲得了9.17億美元的資金。

AMC于公告中表示，近期獲得的流動性應該足以支撐公司熬過“受公共衛生事件影響的黑暗冬天”，預計在2021年将繼續進行融資活動。

“這意味着有關AMC即将破産的任何言論都是完全不可能的。”AMC院線首席執行官亞當·阿隆（Adam Aron）說道。之後，在散戶的熱情推動下，AMC院線股價連續三日大漲。

被做空的“内房們”

這場“世紀逼空大戰”最大的意義，或許不在散戶賺了多少錢，而在于散戶是否能夠擁有和機構相抗衡的力量。

“全球主要資本市場，基本都在機構化，美股已經做到了極致，香港也是外資機構+投行的組合為主導。”

“都說機構更專業，更理性，真的是這樣嗎？”某種程度上，機構的專業和理性在資本市場這個直面考察人性的市場里，可能是個僞命題。

上述投資者提出了質疑：“以香橼為代表的做空機構，最近幾年在香港市場做空成瘾。他們通過做空報告、研報各種手段，追漲殺跌，想收割市場資本，不過，成功的少，失敗的多。”

這種機構，在他看來是胡作非為的，他們專業水平不足、理性程度低，他們通過一種輿論合力，順勢做空。

在内房股，就曾發生過多起做空事件，最著名的便是香橼做空恒大。觀點地産新媒體了解到，做空機構香橼起初是一家博客網站，由安德魯·萊福特于2001年建立，名為檸檬股票，開始獨立調查上市公司。

2007年，正式更名為香橼研究，它和渾水公司一樣，以攻擊在美上市的中概股聞名。

成立至今，香橼發布過150多份沽空報告，先後狙擊20多家中概股公司，曾經成功讓東南融通、中閥科技、斯凱網絡和雙金生物在内的上市公司退市。

在美國，只要做空公司所陳述的内容不是出于故意捏造，從技術角度來講就不違法。在香港，做空的這股風也愈演愈烈。

2012年6月，做空機構香橼發布一篇長達57頁的“調查報告”，直指恒大負債嚴重，資金虛假披露，嚴重損害投資者利益。公告發出後，短短一小時内恒大股價下挫19.6%，市值直接蒸發百億港元。

随後，恒大迅速采取措施，包括澄清、緊急召開全球電話會議，對香橼的做空報告逐條反駁，並召開投資者大會，以穩定股價。

之後，各家利益相關的投行，包括高盛、花旗銀行、德意志銀行、美銀美林、摩根大通在内的九大行也“力挺”恒大。

香橼該次做空以失敗告終。2012年7月4日，恒大進行反擊，以“利用虛假信息操作股市和金融秩序”向香港警務處報案，並要求予以調查，股價亦回到了做空前的價格。

直至2016年，香港政府市場失當行為審裁處判定香橼創始人安德魯·萊福特因散布虛假信息做空恒大，禁入香港市場5年，同時歸還因為做空中國恒大而獲利的160萬港元。

實際上，在香港，這些做空機構發布做空報告並不違反法律，只要不是故意地歪曲事實，並不構成犯罪，同時還受到法律保護。

據了解，奧園、碧桂園、融創、綠城、佳源國際等也曾發生過類似情形。其中，2019年1月，佳源國際疑被投資機構惡意做空引致股價大跌，公司回應5億美元的優先票據未能在到期日償還為無中生有的指控，做空機構捏造虛假新聞以損害公司聲譽。

2020年3月，中國奧園亦被卷入一場做空風波，一位匿名人士在某社交媒體平台刊登一份做空報告，直指其“明股實債”等事項，随後奧園發布澄清聲明。

有分析指，近年來被質疑、做空的内房股，普遍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在短期内銷售增長過快或負債率較高。

而房企的銷售數據，因大量合作開發的存在，以及廣闊的三四五線城市網簽不規範等原因，給做空者留出了想象和操作的空間。

當然，做空機制也有其存在的意義，通過這一機制，垃圾股會被市場自發的力量打壓，直至引發退市條款退市，上市公司也不敢作假欺騙投資者。

不過，在港股，做空的風卻不如美股那麼猛，匯生國際融資總裁黃立沖稱，一方面是港股衍生工具不多，沽空投資人能夠獲利的方式不多；另一方面，美國有塞班斯法案，而香港市場比較保護公司管理層，所以通過做空達到清除行業淤血的效果不如美國明顯。

其實，自由市場往往存在多種力量的博弈。各方的非理性操作，都會直接導致股價與基本面相背離。而多空雙方的博弈，或許才是修正這種價值背離，将股價往企業真正價值牽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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