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與查懋成面對面：世事勝棋局 | 博鰲新力量

編者按：2024年以來，新質生産力成為中國經濟最核心的議題，數字經濟與科技創新則是最主要的動力，各行各業都在尋找高質量發展之路。

因應行業變化，博鰲房地産論壇将升級擴展為覆蓋全産業鍊的“博鰲周”，並且全新策劃和推出“2024博鰲訪問”繫列報道——“博鰲新力量”。

通過對全産業鍊代表性企業的調研與交流、深度采訪與對話，探尋新周期的新力量。期待這些力量成為滾滾洪流，帶動産業鍊及經濟的煥新發展。

觀點網 “潮聲愈響，兩人話聲漸被淹沒，只見遠處一條白線，在月光下緩緩移來。蓦然間寒意迫人，白線越移越近，聲若雷震，大潮有如玉城雪嶺，際天而來，聲勢雄偉已極。”

這是金庸小說《書劍恩仇錄》的一段話，将海甯錢塘江大潮寫得淋漓盡致，海甯正是金庸（查良镛）的故鄉。

當我們在維港西岸的信德中心采訪完查懋成先生，這位香港興業國際掌門人、金庸的同鄉族人與我們揮手作别。

精神矍铄的他用粵語笑着說了最後一句：“我是香港仔。”

此時正是七月份的一個周末，樓下港澳客輪碼頭被潮水洗刷，鮮紅色的“噴射飛航”拖拽着長長浪花，承載着内地人、港澳人或是外國人，旅客、買手或是投機者，同處一座船艙或一片甲闆之上，随着浪潮搖擺。

回顧兩個小時長談，我們的話題從香港、内地談到全球經濟局勢，聊到這些浪潮是如何碰撞與融合。

互相打工的世界

近日，香港優才計劃、持續北上消費潮等等成了兩岸熱議的話題。

香港優才，通常指特區政府通過“香港優秀人才入境計劃”引入香港定居的各地優秀人才。這些通過篩選的“優才”，近期由于主動加班的話題，在香港職場引起廣泛争議。

除了内地優才對香港職場的沖擊，查懋成也了解港人北上消費對香港商業的沖擊。對人才議題，到香港各旅行社的“山姆購物團”，以及山姆直郵香港服務，查懋成坦言：“轉變是很好的一回事，為什麼好？窮則變，變則通。世界天天在變，職場、營商上有新的思維進來是好事。比如說以前很多商超不做外送，其實早就該做，大家都要轉變。”

關于山姆推出從深圳店直送香港的服務，6月份摩根大通報告指出，該行認為山姆超市貨品價格雖較香港便宜約三分之一，但占本港零售銷售少于1%，影響仍可控。摩根大通對本港零售銷售持謹慎态度，預測全年銷售額按年跌5%，扣除食肆則按年跌6%，預計本港今年必須類及非必須類消費額按年跌9%及2%。

零售市場普遍擔憂，查懋成卻指出，這同樣是好事：“某些商戶肯定會擔心的，現在最大的問題在于租金太貴，服務不到位。但市場的規律就是租金如果不合理，那就會被調下來，總不能永遠在高位，像房價已經掉了。”

某種程度上，不論是港人的消費趨勢或者是雇主的人才策略--本質上都是雙向的選擇，也是市場規律的選擇。

正如周其仁在《世事勝棋局》所說：“說到古典經濟學的一個命題：'資本雇傭勞動'還是'勞動雇傭資本'？可以吵出很多不同派别來。不過無論誰雇傭誰，最後都是被消費者雇的。産品和服務沒有人出價，誰也不會雇誰就是了。換成當今流行語言，我們生活在一個互相打工的世界里。利益的差别、對立甚至沖突總是有的，但是誰也離不開誰。在這樣一個世界里，貿易摩擦的威脅是不應該被高估的。”

在諸多矛盾之中，查懋成指出了一個共同的痛點--香港樓價實在太貴，這既影響了企業主的租金和生産成本，也影響了勞動者的生活壓力和收入預期，他用兩只手一高一低比畫着：“樓價在這里，工資卻在這里。”

“客觀來說，香港的房價要掉下來才能配合整體社會發展，樓價掉下來肯定會影響開發商和業主，但也是我們一定要面對的問題。”查懋成感慨道。

持續生長的機會

回顧香港興業國際走過的2023财年度，作為掌舵人，查懋成總結，這依然是挑戰與機遇並存的一年。

礙于利率高企導致貸款成本增加、經濟疲弱、樓市整體價格下調等多項因素，業績難免受到一定影響。就自身而言，香港興業國際項目銷售尚算穩定，集團位于上海松江的住宅項目興雲間也在今年盛大開盤。

上海是香港興業國際在内地發展的第一站，也是長期的運營中心，在這里有旗艦商業項目興業太古匯。

而在杭州、嘉興兩地，集團擁有開發低密住宅的豐富經驗，如嘉興的第五個項目星逸園實現開盤即售罄，用查懋成的話來說：“大家都給我們一點面子。”

“此次推出興雲間，也是經過多年市場磨砺，期待能将品質住宅帶入集團在内地的核心區域。”

到了收獲期，可以從興雲間更為切實地看到香港興業國際“尊人重土”的産品理念。項目因地制宜打造“親生命性”住宅：配合三水環抱的獨特環境及1.1的低容積率，規劃了聯排、洋房和疊墅三大産品。

實際上，類似理念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經在香港大嶼山的愉景灣紮根，這也是查氏家族發展地産的起點。

正如查懋成一直所言，愉景灣是一個“持續生長”的社區。

今年初愉景灣2.0藍圖首度曝光，其中，中環三号碼頭翻新後注入不少新鮮元素，因為“碼頭不僅僅是碼頭”，查懋成表示，碼頭是通往愉景灣的門戶，集團的設計是要将愉景灣的獨特體驗帶到市區，讓訪客從出發就感受到愉景灣别樹一格。除了交通功能之外，亦可作現今世代社交用途。同時配合着大灣區文旅市場發展。

香港興業國際亦以港商身份積極融入大灣區建設，支持香港政府提出的核心發展計劃。

愉景灣處在港珠澳大橋和大灣區的核心位置之一，是“明日大嶼”發展計劃的核心區域；此外，攜手希慎興業共同開發的豪宅項目林海山城，則位于“北部都會區”，又将加深與深圳的聯結。

同時，香港興業國際也在積極拓展内地核心城市核心地段的住宅、高端商業投資機會，已開始深入接洽。

“我跟同事講，全世界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個地方，沒有太晚，也沒有太早，都存在機會。”查懋成說道。

天下之事，以積而固

公司經營穩定，查懋成對于二級市場波動並未過于介懷。香港興業國際也會做市值管理，但他深知經營才是根本：“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股價了，玩弄财技，不是立身之道。”

言辭之間，他對于偏離經營本業的做法不甚認同：“過去有些公司通過資金運作賺了很多錢，甚至多過實際業務的營收。這個模式對社會，對買房子的老百姓，對銀行安全都不好。”

對于内地樓市接下來的走勢，他的态度是謹慎樂觀，可以預期全球範圍内通貨膨脹率逐步下降，以及樓市新政逐漸走向兌現，但信心復蘇仍需時間。

“天下之勢，以漸而成；天下之事，以積而固。任何成果、任何效用，沒有一蹴而就。”

談到中外利差等國際局勢時，查懋成不由感慨一句：“風險和壓力還是客觀存在的。”

因此在國際大棋盤之中，管理層需要保持自身的定力和判斷力。此外，中國投資市場目前還是需要找到更多優質的投資渠道，而非僅僅是房地産。

除了住宅開發業務，香港興業國際與太古地産在上海開發運營的興業太古匯正是商業闆塊的標杆力作。

今年一季度，上海興業太古匯銷售額有所回落，但這主要是因為去年以來項目進行大範圍調改升級。具體來看，原本一樓不少高化和餐飲品牌轉移至LG1，現在一樓留出大量空鋪，要為奢侈品品牌騰挪位置。此前已圍擋Loewe、Balenciaga等大店，今年3月更是新增高端品牌Moncler圍擋。

查懋成表示，南京西路作為上海的核心商圈之一，興業太古匯作為其中的地標級商業綜合體，背靠區塊發展，有信心進行調改升級，協力商圈營造國際消費氛圍。目前，北廣場、LG2地鐵商業區部分區域已啟動調整，今年下半年開始，可以預見會有更多頭部奢侈品牌強勢進駐。

與此同時，也要看到消費理念轉變，消費者對奢侈品的價值需求從符号意義轉向體驗，圍繞個性化、定制化的“服務性價比”成為核心。

近年來，許多奢侈品牌都打造了VIC專屬空間、沙龍活動，另有部分則把奢侈體驗延伸到更廣闊的領域，打造更多生活方式空間，這和興業太古匯為代表的存量高端商業自身升級優化是“雙向奔赴”。

根據第一太平戴維斯最新研究數據，2023年全球奢侈品新開店數量同比減少13%。中國新開門店絕對數量同比下滑12%。奢侈品牌們開始謹慎開拓新門店，增量克制的背景，也為存量運營帶來了新的機遇和考驗。

以下為觀點新媒體對香港興業國際執行主席查懋成先生的采訪實錄：

觀點新媒體：全球經濟環境正在發生巨大變局，您認為2024年整體經濟增長環境能夠有所好轉嗎？是否能看到轉折點？

查懋成：經濟增長環境存在不确定性：當前，地緣政治風險和匯兌風險依然存在，全球經濟金融環境不确定性依舊持續。

盡管如此，我們依然對經濟環境持審慎樂觀的态度，因積極因素正在發酵，如在全球範圍内，通貨膨脹率逐步下降，以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為代表的新興技術正在與社會各個領域融合，為經濟發展提供強大的動能。

在内地，一繫列中央至地方的政策于近期密集出台，尤其是“517”樓市新政落地帶來利好。地産行業作為國民經濟的支柱行業，相信随着政策逐步進入效果兌現階段，經濟将加速回升向好。

天下之勢，以漸而成；天下之事，以積而固。任何成果、任何效用，沒有一蹴而就的，都需要一定的摸索與堅持。

觀點新媒體：經濟發展模式發生了變化，並傳導到了各行各業。您認為當前環境的改變，對行業生态會産生什麼影響？下一個機會來自哪里？

查懋成：經濟環境變革為地産行業轉型提供契機，背後也有消費需求轉變疊加帶來的影響。

比如在内地，居民對“保交付”和住宅質量的期待不斷增高；而香港的商住房産市場出現供應過剩，促使地産行業加速向新發展模式轉型，低負債、穩健的财務底氣成為房企發展的關鍵。

此外，内地于去年明确房地産市場供求關繫發生重大變化。原先的人口紅利、高速城鎮化創造的“主動性”不再适用，産品品質成為獲得市場青睐的砝碼。

物無不變，變無不通。快速發展的形式下，對企業快速适應市場變化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這反過來強調房企的可持續發展能力，即尋找新的增長空間。

在當下，5G、人工智能高速發展。作為地産行業，除了積極探索實踐，把科技應用到實際場景，采用數字化、智能化等新興技術提升居住、生活體驗外，也可助力智慧城市推進建設。

以集團旗艦項目愉景灣為例。在香港，我們已與香港科技園公司達成戰略合作，将在愉景灣推行、試點包括無人駕駛等在内的多項創新科技方案，讓科技創新落地“公共服務”，助力打造智慧社區。

觀點新媒體：呼喚多年的香港樓市“撤辣”終于落地，目前效果在哪您看來是否達到預期？怎樣判斷接下來的走勢？

查懋成：“撤辣”過後，市場短期反應理想，連帶參觀、購買集團項目的人數亦有所增加。

然而，盡管“撤辣”措施對市場有一定刺激作用，但難以完全抵銷高利率及經濟疲弱所帶來的影響，短周期來看，樓市不會有大幅反彈。

但我們相信，伴随經濟環境改善，加上下半年美國有機會減息，樓市應會穩步上升。

觀點新媒體：在内地經濟轉型期間，香港市場亦受到不少影響，不少人認為香港金融地位大不如前，具體到消費端，港人北上消費置業也逐漸增加，您如何看待這些變化？

查懋成：粵港澳大灣區的融合是一種有利的發展趨勢。三地互相學習、互相促進，實現更高效的發展，提升整體的全球競争力與影響力，推動大灣區邁向國際一流灣區和世界級城市群，形成“宜居、宜業、宜遊”的優質生活圈。

集團亦以港商的身份積極融入大灣區建設，支持香港政府提出的核心發展計劃。

愉景灣處在港珠澳大橋和大灣區的核心位置之一，是“明日大嶼”發展計劃的核心位置；我們攜手希慎興業共同開發的豪宅項目林海山城，則位于“北部都會區”，加深與深圳的聯結。兩個項目均将提供優質住宅選擇。

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有其獨特地位，聯通着中國内地金融市場與世界。伴随國家推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和“一帶一路”倡議，香港政府積極推出各項經濟和人才相關的政策，相信會在當前時代背景下帶來強勁發展動力，鞏固提升香港國際金融中心地位。

誠然，内地消費在價格和服務質素方面十分具競争力，有競争才會有進步，希望香港服務業借此機會能迎來全新發展，進一步提升整體服務質素。

未來繼續密切留意大灣區的發展，如有合适的機遇亦會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