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 | 博鰲铿锵行:多極世界的地産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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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8-02 11:21

  • 2018年,經濟全球化與世界貿易格局驟起波瀾,復蘇與改變中的中國房地産,面臨着自2008年全球金融風暴以來最為復雜的宏觀大環境,我們需要更清醒的思考和更謹慎的決策。

    主持嘉賓

    陳啟宗  恒隆集團、恒隆地産有限公司董事長

    讨論嘉賓

    樊  綱  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研究會副會長、國民經濟研究所所長

    賈  康  華夏新供給經濟學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

    巴曙松  香港交易所董事總經理、首席中國經濟學家,中國銀行業協會首席經濟學家

    趙  駒  招商銀行總行副行長、招銀國際首席執行官

    朱海斌  摩根大通董事總經理、中國首席經濟學家

    單偉豹  路勁地産集團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

    陳啟宗:去年在這里本來也是我在這里主持,我去年請巴曙松和我聯合主持,今年我不請你了,因為去年你給我太大的難處。不過去年我在這里也問了一個問題,所以今天我想再重新問一個問題,不過一年時間而已,記不記得去年我在這里問的問題,就是說有誰認為在未來5年之内,香港的房地産市場是被内地的房地産商處于主導地位?

    也就是說香港的房地産商不能再主導香港市場,是内地的房地産商主導香港房地産市場。一年過去了,現在你們怎麼看?單偉豹,你去年認為5年之後香港房地産是二流角色。

    單偉豹:沒有。我認為香港的房地産比國内的房地産好做很多,可能沒有暴利,但是你能守得住的話,政府對房地産的幹涉是最少的,稅率是不能比較的,我們就16.5%,中國的房地産稅加起來是60%。所以在香港更容易做,我們在香港做了三個項目,做得還可以。

    早期我就覺得如果我們國内的房地産商進來,我們就危險了,前幾年我們拿土地拿不到的時候,發覺路勁是排在國内出去投標的後面,但排在香港開發商的前面,就是說國内的開發商膽子大很多,他們拿得多,海航拿的幾塊地,最後轉讓也沒虧本,也賺了些錢。當然有政策問題,國家限制外匯出去,所以現在國内的房地産商沒有港币拿土地,國企、央企也禁止在香港拿土地,所以這樣香港的房地産商又有一些好日子過。

    陳啟宗:也就是說你沒有改變你的看法,單偉豹認為内地的房地産早晚還是會把香港的房地産商打下去。趙駒,你同意嗎?

    趙駒:從這幾年的實際情況來看,确實有一些内地的房地産商在香港拿了一些地,做了一些項目,但是並沒有改變香港的主流,主流還是像恒隆地産,以及其它的幾個大型的香港的房地産商,他們在香港依然占有主導地位。

    我非常同意偉豹剛才講的,現在大的經濟環境下,内地的房地産商在資金方面,在境内他有人民币資金,但是在境外的外币方面還存在着很大的難度,所以盡管這兩年也有一些境内的房地産商在香港拿地,但是還不是主流,主要的還是香港的房地産商。

    另外大家也看到,在二級市場交易方面,境内的一些大型的二級市場的交易商,類似于鍊家,它們也沒有去到香港,我也問過左晖為什麼沒有去,他覺得這個市場競争激烈,而且這個市場規模只有四五千億,已經大大小于上海、北京,這些城市都超過萬億了,所以他覺得很大的投入可能也不見得有很好的回報。所以這個市場在變化中,我們看到無論是一級,還是二級,現在主要還是香港本地的地産商占據了主要的地位。

    陳啟宗:樊綱,你先回答,我再問巴曙松,因為巴曙松香港和内地都跑。

    樊綱:我不是回答你的問題,我評論他們的觀點。我印象中去年我聽出來的結論是,内地的企業在香港大舉收地,他們的膽子很大,要逐步統治香港市場,好像去年是單總說的這個觀點。去年讓我感覺這個趨勢有點可怕,今天聽下來不是因為這個趨勢沒有了,是因為政府幹預了,是因為政府保護了香港的房地産商。

    陳啟宗:真的?

    樊綱:不讓央企去了,然後又不讓你換匯,如果沒有這個保護,我不知道這個趨勢會怎麼樣。

    陳啟宗:巴曙松,你同意嗎?你在香港也待了那麼久。

    巴曙松:陳啟宗去年回去之後還給我寫了一封郵件,專門跟我說這個事,我還給他解釋了,我的解釋就是說,新增的土地供應内地房地産商占大比例,這是事實,他如果把地拿到現在,沒有虧錢也是事實,賣出去的基本上都賺錢了。我覺得他們在香港市場唯一的打破他們的判斷的就是,中國的地産商更了解來自國内的這部分投資者或者購房者的需求,因為香港已經不僅僅是香港人的香港,香港的房價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國際特别是中國高端投資者的訴求,今年香港交易所上市企業數量這麼多,上市家數創歷史新高,這個鑼敲一下,前十大股東身價都過億,這些人很多的資産留在香港,他就有這個購房需求,所以這個需求還在。

    變數就是中國内地的開發商拿了地之後,有沒有能力根據這一部分訴求來提供産品,因為開發還有一個周期,目前來看,受到政策沖突了。但是這個改變的趨勢並不是完全不存在,我也問過好幾個地産商,他們是怎麼看的呢?他基本上是把香港作為中國的幾個一線城市來類比,所以從市場規模、市場復雜度等等各方面的對比,他覺得我不是把所有的寶押在香港,我只是把它當做一個一線城市,我像在北京、上海、深圳布局一樣,他只要按照同等比例在這個城市布局,這個布局的比例如果達到他在北京、上海、深圳的比例,内地的開發商在香港就是一個很大的數字。

    陳啟宗:我在這里再重申一次我去年說的那句話,未來這5年,我看不到中國内地的房地産商會成為香港房地産的主導地位。當然感謝中央,不允許央企到香港來,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還有一點,不止是政策的問題,還有相對優勢的問題。

    樊綱:我記得去年你說的是,中國的房地産商将要在香港占統治地位,你說的不是不占統治地位。

    陳啟宗:不是。我去年是唯一一個與衆不同的,大家都認為内地的房地産商5年之内在香港占主導地位,我是唯一不同意見的,10年、20年我不知道,未來這5年我真的看不到,就算政府允許央企來香港,我們香港房地産商也不怕你。你不要小看香港的房地産商,恒隆是不值得你們看的,我不重要。

    巴曙松:我打斷你一下,1997、1998年我在BOC香港工作的時候,在香港交易所上市的投行主導的前10名甚至前20名全是香港的投行,我那時候很難想象,20年後現在上市的前10名投行除了一兩家外資的,其它的全是中資的。

    陳啟宗:香港作為一個金融中心,主要服務的是内地市場,内地公司到香港來,當然是内地的投行有優勢。

    巴曙松:所以如果内地的消費者下一步要更多的想在香港買房子,把内地的需求能引過來的話,内地的開發商是有優勢的。

    陳啟宗:這方面我跟你有不一樣的意見。給你一個數字,以往這兩年我賣了6套,每套3億港币左右的高檔住房,6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内地來的,其他5個都是港商。當然這是一組小數字,不能代表全部的市場,但是你不要忘記一件事,你們都喜歡說3000億,現在到了5800億,首先你的數字是有水分的,可能每個項目我平均只占50%,所以它可能只是5000億,只是2500億。

    另外,你賺錢的盈利能力有多大?我們算了一下,在内地要是你說報出來的數字是賣2000億的公司,可能賺的也不過是100多億的數字。香港賺100億以上的房地産商還是很多的,而且還有很多其它各種方法,這個不用說了。這是今天給我的三個分議題中的第三個,我們就停到這里。

    我們再讨論前兩個問題,第一是關于貿易戰,經濟增長下的地産的新局。剛才樊綱已經講了他對貿易戰的一些基本的看法,我想請問在座幾位經濟學家,包括賈康老師、朱海斌老師、巴曙松,你們三位對這個貿易戰有沒有補充的?你們同不同意樊綱說的,不同意的在哪兒,要補充的在哪兒?

    賈康:早上在早餐會上有一個交流,我跟樊綱老師的思路是高度一致的。現在我感覺外部的壓力帶來了很多的不确定性,這一點大家都感受到了,在這方面,我們自己可選擇的是自己怎麼做好自己的事情,因為在美國和外部來的這些影響方面,我們是被動的,我們也無法去左右他們到底怎麼樣施壓。在壓力面前你把它變成動力,能做的事情是中國在自己改革這方面好好地去解決攻堅克難的問題。我們有那麼好的60條,實際它的落實很多地方如履薄冰,遲遲不見實質性的推進,這是非常值得我們反思的。

    你要靠改革推動發展,怎麼調動潛力和活力,構建現代治理的制度安排,這是我們要抓住不放的,在外部有壓力的時候,我們要怎麼進一步開放,這方面要結合在一起,進一步開放會倒逼我們改革。如果WTO邊緣化了,我覺得那個壓力無非跟前面的WTO倒逼我們改革是一樣的道理,我們别無選擇,我們确實還有進一步開放的空間,進一步開放一定會逼着我們自己好好在制度方面攻堅克難。所以壞事變成好事,這不是一句空話,确實是應該在這方面,我們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足。

    當然對于貿易戰要掌握的要領,我覺得就是避免最壞的,争取最好的,現在中美遠遠沒有走到一個可以對決的平台上。

    我們要做到有理有利有節,有理是我們要更全面地考慮一下我們有道理的地方,要更多的通過交流讓大家知道,讓方方面面争取理解我們有理之處,我們也努力站在這個應有的道德制高點上,也要檢讨我們自己理虧的地方,改變欠缺的地方。有利就是瞻前顧後,處理好靈活性和原則性的結合,要有一個動态的務實的态度,去處理這個動态過程。

    有節就是不能夠一味的逞強,要總結前一段時間,我們客觀上在過于高調、不善于守拙這方面,激怒競争對手,而促使人家朝野一下達到空前一致來打壓中國,這是值得我們檢讨的。這些事情掌握好了以後,做了一定的磨合和妥協之後,找到中美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雙邊關繫里新的平衡點,防止最壞的局面。

    朱海斌:我補充兩點,第一點就是中美之間關繫的問題,在今天的早餐會我也談到,中國在過去的12個月,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外一個極端,去年的一個極端是把特朗普作為一個商人對待的商人思維,到今年這幾個月的冷戰思維,覺得中美之間的對抗不可避免,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從美國的訴求來看,它有三個層面的訴求,在不同的層面,它在美國的體制内部,它的支持或者反對的程度是不一樣的。

    這三個層面,一是中美之間的貿易逆差,剛才樊綱老師講了,第二是中國在目前的市場開放程度,在知識産權保護方面,放寬了來講,就是中國在WTO底下應該扮演的是享受發展中國家優惠的條件,還是應該負起更多跟OECD國家相對應的責任的狀态,第三個才是地緣政治或者是戰略層面,中國和美國這種老大和老二之間未來的沖突。在第一個層面,美國不一定有大部分人支持,但是在第二個層面,在中國的市場化改革方面,美國的朝野有高度的重視。中美之間的談判,現在比較為難的是特朗普本身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他在三個訴求之間不停地搖擺,他沒有明說到底它想要什麼。

    從中國和美國各界的接觸里面,我們要盡量尋求最大公約數,尤其是在市場方面。在市場開放方面,中國到底能做多少?我跟樊綱老師有點不同意見,樊綱老師說我們現在能做的都做了,但是現在好像也不能達到這個目標。我覺得反思一下,我們真的能做的都做了嗎?

    賈康老師剛才也講了,我們的60條寫得很好,幾百個任務,我們現在劃勾的話,基本上一半以上已經宣稱達成目標,但是我們也知道這是一個文件式的改革,並沒有到實體的經濟。所以無論對内的開放還是對外的開放,我們應該說有相當的距離。我們在這個時點,到底能夠再做些什麼,我覺得我們應該做更深層次的反思。

    巴曙松:我談談最近我讀過的兩本書的體會,第一是一本很厚的影集,回顧中美百年來往的歷史,在序言里面有一句話我印象很深,從百余年來中美往來的歷史來看,中國是通過改變自己來改變世界,美國是通過改變世界來改變自己。中國文化的獨特、市場的龐大,所以它自己改革開放,從東方陣營轉到西方陣營,就帶動了全球化的一輪大的進展。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可能更多的是怎麼樣去通過改變自己來改變世界的格局,我們畢竟還有龐大的市場,畢竟還有比較完整的産業門類,這是第一點。

    第二是我最近在知乎上剛推薦的一本書,叫《時運變遷》,這本書是美國和日本貿易摩擦、貨币戰的時候,雙方的親歷者,一個人寫一章,前面是美國的保羅·沃爾克寫,後面是日本的央行行長寫,日美最後基本上都同意雙方兩個專家說的,從整個貿易戰來看,基本上日本那時候表現出來的對國際局勢的不了解、被動,總是坐等美國不斷地開出新的價格,然後做一點微調,缺少對美國、對全球主動的格局的了解,基本上沒有什麼話題的提議權,也沒有主動的發起一個新的構想的戰略思路,就是被動的等美國開價,開完之後日本再來稍微讓點步,讨價還價。所以你看貿易戰過程中,基本上就是一個對全球很有影響力的,和一個只是過分的收縮在自己國内市場,而沒有國際格局的、正在成長中的國家的博弈的過程。

    所以我說到這里,大家也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我們是不是也得從美日當年的摩擦里面找到我們的定位,我們也得反思一下。前兩天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管全球事務的副總裁來我這邊,我就問他,我說當年9·11恐怖事件之後通過法案制裁恐怖分子,還有人投反對票。

    怎麼中國給你們出口了這麼多價廉物美的商品,在國際範圍内幫你推動全球化,怎麼還全票通過對中國的相關法案?你們有沒有搞錯?包括昨天發的44個企業的名單,我也問了一下業界,都說瞄得好準,它對我們非常了解。我們怎麼去影響它的市場、它的目前全球的格局、各個不同的訴求?

    陳啟宗:下一個問題是談貿易戰對中國内地房地産的影響,但是問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問一個很重要的小問題。樊綱,你畫了一個圖,說1929年因為美國的貿易戰,提出57%的關稅,結果每年都收縮,導致全球的大衰退。現在有這個可能性嗎?請樊綱、賈老師、朱海斌和巴曙松每人講半分鐘。

    樊綱:這個可能性當然是有的,但肯定不會像當年那麼厲害,但是對全球貿易肯定是有影響的,無論如何成本高了,無論如何你不去買了,無論如何生産都會減少。美國的大豆明年肯定是要減産的,從這個角度來講,對經濟、對貿易、對生産都會有負面影響。但是現在是比較復雜的,現在已經是全球化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制裁的結果一方面使你的出口下降,另一方面可能使你的生産增加。比如說不買你的車了,但是你到我這兒來建車廠。

    賈康:就經濟數據直觀來看,這幾年有這麼一個特征,在中國經濟開放的過程中,進出口對GDP的支撐這幾年其實是往下走的,前年還出現了負增長,今年上半年還是逆差,所以如果單純從經濟的角度來看,這個進出口的貢獻率抹平了,或者變成負的,怎麼對沖?我現在看了這麼多材料,比較樂觀的認為就0.2%的影響。

    陳啟宗:就是GDP的0.2%?

    賈康:對,只有0.2%的影響。雖然對美國的出口占了中國外貿的很大的一塊,但是它不可能抹平,回到中國經濟全景的影響,也就0.2%或者0.3%,這都不是太大的變化。可能最擔心的就是派生的影響,我理解對房地産不會造成直接的影響,但是它會造成預期的低靡,預期引導大家經濟活動里面各種行為方面是景氣滑坡。

    比如說外貿帶來的經濟下滑,把我們其它的東西都攪出來了,這就更沒法定量分析了,但我覺得至少值得警惕,防患未然總沒壞事,從這個角度來說那就得警惕了。如果純經濟的講,百分之零點幾,再放大一點到1%,也不是太大問題,但是一定要警惕,雖然我們還有潛力,還有韌性,還有回旋余地,但是經濟問題的社會化、政治化,這個風險不可小視,中央說的防範繫統性風險就是從這個方面考慮的。

    朱海斌:剛才您提到關稅戰對中國經濟影響不大,其實是有前提的,如果對2500億的産品征稅的話,對中國貿易的直接影響大概是0.2%、0.3%,但是這中間有幾個前提,第一是我們只關注進口和出口這兩個部分,所以你要從這個角度看,美國占中國的出口部分大概在17%、18%,也就占中國的GDP不到4%,在這個情況下征關稅對美國的出口,比如說彈性繫數1.2、1.3左右,你加10%,整體的關稅平均上升6到7%,這樣可以算下來,對美國的出口大概會減少多少。

    第二是因為中國的進口很多,跟出口是相對應的,很多是處于進口以後再重新加工再出口,所以進口也會相應減少,兩個加總以後,如果只關注貿易的渠道,确實進出口對于中國經濟的影響並不是很大。剛才賈康老師也提到,它更多的是間接的效應。間接的效應有三個渠道,第一是對就業的影響,如果出口這一塊速度下來,對就業會有100萬的壓力。第二是對投資的信心和投資的意願會有很多影響,尤其是涉及到非關稅部分。大家知道最近美國對外國企業在美國投資的法案要修訂,包括昨天公布的40家企業在出口限制方面,如果在非關稅部分針對中國企業,這可能對中國的相關企業或者說投資都會帶來更多影響。

    第三是美國最近這一輪的貿易保護,它實際上不是僅僅針對中國,它也涉及到墨西哥、加拿大,也包括歐洲和日本的貿易談判。現在從全球來講,我個人覺得比較擔心的是,現在WTO的機制很難再像以前在國際貿易里頭成為一個基準的規則,随着美國這種一對一的貿易談判的興起之後,WTO機制如果最後瓦解的話,這對全球貿易,對全球供應鍊體繫都會産生巨大的沖擊,這個我想在目前沒有任何一家的分析考慮到了這個後果。

    陳啟宗:我還是想知道一個問題,1929年的事情,有可能現在在美國繼續發生,加稅不到57%,也可能到25%,會不會引致世界經濟的大衰退?

    趙駒:剛才您提到中美的貿易戰會對房地産行業有什麼影響。我的理解是,中國是GDP大國,我們在全球占第二位,在過去40年里,應該講房地産行業對中國經濟的發展貢獻巨大,也是我們GDP發展中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組成因素,因為中國經濟發展本身需要一些推動的力量,房地産行業也扮演了這個推動的力量。

    中美貿易戰不管怎麼樣,總之這個不确定性,因為我們另外一個推動GDP的推手就是貿易,肯定會對我們的發展前景産生一些不利的影響,所以這次我看到政治局會議上提出來的,對房地産行業的描述就是要遏制房地産價格過快上漲。所以我在想,如果我們在座的這些房地産公司,大家在追求利潤方面更合理一些,價格更公道一些,在價格方面大家能夠更平滑一些,我覺得對地産行業的發展也是相對積極的。

    陳啟宗:在問單偉豹關于貿易戰對房地産的影響之前,允許我分享一點我的看法。我認為如果貿易戰只是中國和美國之間的事,我是不過分擔心的。一方面是剛才經濟學家給了我們這個數據,影響不是很大,第二是關稅可談的空間還是相當大的,再有就是人民的貶值,也就抵消了相當一部分。

    人民币貶值的原因不談,但是以往三四個月是貶了8%的。這不止是對美國的出口,或者是抵消關稅的問題,而且對歐洲、日本,對全球其它國家的外貿都是非常有益處的。剛才朱總說中國對美的出口只不過是17%,其它的83%都因為那個貶值而受惠,所以總體來說是好了還是壞的,還真是不好說。反而我擔心的是跟樊綱剛才那個圖有點像的情況,就像剛才有人說,美國不是沖着中國而來而已,當然主要是沖着中國而來,它也沖着歐洲、墨西哥、加拿大、日本等等,這就可能引致整個供應鍊某一方面的斷裂,要是這樣發生的時候,恐怕對世界的經濟就可能引起比較大的影響。

    樊綱,你想說什麼?

    樊綱:我想說恰恰是因為現在它跟其它的經濟體也在鬧,恰恰因為世界上有其它經濟體,所以我不認為會出現大的全球性的崩裂。1929年的時候沒有中國,沒有墨西哥,沒有這些新興市場國家,那時候就是一個美國,一個歐洲,全世界GDP90%是它們的,所以它們倆一鬧就完了。現在沒有美國,歐洲、東南亞、拉美也能構成完整的生産鍊,你跟歐洲是不可能同盟的,美國跟歐洲的關繫和我們跟歐洲的關繫完全是不一樣的,但是在貿易上,在生産上,在生産鍊的問題上,我們是可以生存的。而且這些人之間跟新興市場國家之間沒有大的滑坡的話,世界經濟不會有大的滑坡。再加上跟美國的經濟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所以現在跟過去是完全不一樣了。

    陳啟宗:這種情況下中國一定會增加内需,所以恒隆的商場租金一定很好,鼓勵大家買恒隆的股票。單偉豹,你談談貿易戰對房地産業的影響是什麼。

    單偉豹:房地産業不說會更好,但是起碼不會變得更差。剛才也說了,人民币貶值是絕大部分能平衡25%的稅的,人民币的貶值空間有多少呢?我說不出來,反正我們知道,以前港币對人民币是0.8對1,後來變成1比0.8,恢復到15年前人民币和美元的兌換價格,我們還有20%多的下調空間,現在已經下調了7%,再有20%的下降,基本上就可以平衡美國的稅率的提升。中國的薪水現在是不便宜的,和東盟比貴很多,如果人民币真正貶值的話,其實對我們出口的競争力是有非常大好處的。

    另外是進口不會受什麼影響,中國需要的東西不從美國來,也可以從其它地方來。最近李克強總理去歐洲,尤其是去德國,肯定談了很多高科技的東西,在替換美國的進口。所以我覺得在貿易方面,因為人民币可以貶值的空間很大,因為其它替代的國家很多,現在的經濟體不只是一個美國,習近平在2013年提出一帶一路倡議,現在蠻有成就,所以在這個前提下,貿易戰對中國的傷害不會太大,短期的心理影響會比較大。

    兩國的政治體制來說,中國是非常堅固的,他們是不确定的,誰也不知道在11月中期選舉的時候特朗普會不會敗。如果你到美國所有的大城市,尤其是紐約、波士頓、芝加哥那些教育程度特别高的地方,幾乎我見到的每一個美國朋友都是在罵他的,說他是非常瘋狂的,完全不給面子的,這種情況下去,他能待多久,很難說。

    陳啟宗:選他的人是你不去的地方。

    單偉豹:确實是,也是民主黨上一屆的選舉對手太差了,你讓我選,我也不知道選誰,你明知道特朗普是這樣的,你去選希拉里,我覺得也選不下去,這是宏觀的情況。

    從中國内部來說,其實中國市場很大,32個省市,我們相當于32個國家,我們自給自足是絕對可以的。就算我們的外貿是負的,我們的内需增長還是可以的。現在我們可以看到比如昆明地鐵,原來規劃6條,只批了2條,現在又增加了2條,中國内需不行就增加投資,做基建在長期來說是值得的,我們上一輪做高鐵,現在證明高鐵對中國經濟發展有決定性作用。所以我覺得中國能應付這種經濟衰退的手段很多,人民币不流通的好處就在這兒。

    消費里面有1/3是房地産的消費,房地産不可能太差,現在對房地産的打壓已經是史無前例,而且全是不講道理的,在這種情況下,前50名的房地産商都在增長,無論是量還是利潤都在增長,只要政府把這些不合理的措施逐步取消掉,控制一定的漲幅,它絕對不讓房地産降下來,房地産本身占了那麼大的消費的比例,另外财富效應也是很重要的,現在中國人85%都有房地産,我有一套2000萬的房子,我花10萬去旅遊,我會不會去?我會。如果我的房子跌到200萬,我會不會花10萬去旅遊?我絕對不會。這就是财富效應最簡單的演繹。要增加消費,現在中央還是比較明智的,不會亂來的,房地産價格不跌是增加消費最大的一個手段。

    所以我覺得,增加消費房地産有促進作用,而且不用鼓勵,就是把那些不合理的政策一點點取消掉就可以了。消費要增長,房地産是不能下跌的,這是一個總的大趨勢。中美貿易短期有影響,5年、10年肯定沒有影響,我們内部需要内需更加重要,所以房地産不會讓它下跌,我的感覺就是,對房地産來說,中美的貿易戰其實是比較正面的,這些不合理的措施和銀行對房地産的不開放,最快今年年底就會改變,最遲在明年7月份一定改變,現在已經在改變中。

    陳啟宗:我這樣解讀你的話,剛才大家都認同貿易戰對中國的影響不是太大,但是對于很多行業還是很痛苦的,最好還是不要,盡可能避免貿易戰,但是有時候避免不了也沒辦法。現在好像是避不了了,總得要面對一點了。這個環節里,剛才你說的就是增加公共投資,另外就是刺激消費,刺激消費當中,房地産又是一大塊,要是這個不放松的話,消費就還是有問題的,所以會不會話是說的比較硬,但是過了一段日子還是不會太緊,還是要松一松,有這個趨勢?

    單偉豹:肯定會。

    陳啟宗:經濟學家們同不同意?

    賈康:現在實際上已經做了重大調整,就是按松的方向調整,松緊适度,那個緊已經無所指,就是怎麼松的問題,當然強調要優化結構,财政跟它配合,就是在重點方面,區别對待方面做好結構優化的事情。

    宏觀政策調控方面這個新的局面,由這一段中央的部署,已經明朗化了,适度松的過程中,有的評論者是說,原來有些過不去的企業現在能過去了,這也是必然要讓他們過去的,不能成片的過不去,不能出現成片的爛尾,中央現在特别點出來,要特别警惕爛尾。

    陳啟宗:巴曙松,很少見你沒話說的,你要不要分析分析貿易戰對中國房地産市場的影響。

    巴曙松:我說大一點,為什麼原來美國接受中國貿易的大量的盈余呢?有一個解釋叫做脆弱平衡,或者恐怖平衡。這是什麼意思呢?中國經常出口大量的盈余,我們在資本項目,通過買它的國債又回流到美國。這個邏輯現在大家都不談了,或者說特朗普打破了這個邏輯,因為支撐它的政治力量可能是制造業,他們在意的就是就業機會,在意的是他們的制造業的發展。所以就有可能貿易盈余慢慢地減弱,但是我們能夠到美國去投資的規模可能就在不斷地下降。

    所以我一直也在請教很多美國的朋友,怎麼去理解這一點,我今天看到一個統計數據,美國的紐約、新英格蘭地區和加州這些比較富裕的地區,它可能貢獻經濟力量,貢獻稅收占美國的百分之五六十、六七十,但是它在參衆兩院,在政治上的影響力只有百分之二三十,所以這是有一個錯配的。對特朗普來說,他就更加在意的是盈余這個領域減少,然後鞏固選票,金融方面投資少,無非是華爾街這些發達地區機會少一點,反正你也沒投我的票,反正你老是罵我。而且我也問過華爾街這些人的判斷,他們說特朗普的決策他們也看不懂。我問他們特朗普會不會赢,多數人也認為他還會再赢,所以現在這個邏輯已經變了。

    回到房地産市場,其實你仔細想,原來這種國際收支結構對房地産價格上漲是有幫助的,因為有貿易盈余,還有資本流入,這樣的雙盈余導致外匯占款增加。外匯占款增加之後,在貿易部門不可能大幅價格上漲,然後資金流到非貿易部門,到道路、橋梁、房地産,所以非貿易部門吸收了大量的多投放的,因為貿易盈余帶來的外匯占款。現在反過來了,貿易慢慢變成有逆差了,所以很可能就是在資金方面形成另一個方向的約束。

    陳啟宗:最後一個問題,房地産商以往這5年、10年出去的人很多,出去的人成功嗎?會回流嗎?趙駒和單偉豹你們兩位先回答,然後我再請經濟學家聊聊。

    單偉豹:過去5年,出去的企業規模都不大,都是嘗試性的,中國的房地産企業走出去,到美國的比較多,在歐洲、澳洲還是比較少的,我們和那些基金也投了不少的項目,但是回報率都很一般,而且能持續的機櫃不大。2012年出去的時候價格很便宜,現在再去,它不便宜了,美元又升值,到底能不能繼續還不知道,所以回流也是正常的,我們最近一年就沒有什麼新的投資過去。當然返回來的錢還是留在美國繼續滾動,如果你真正統計一下整個中國房地産對美投資是有限的。

    趙駒:我覺得我們境内的房企要走出去,一種情況是一個一個項目去做,在香港、美國、歐洲、澳洲去做一些項目,另外還有一點是從資本市場的角度來看,大家在香港市場或者境外市場進行了上市的安排,因為在境内對房地産公司上市有政策方面的各種限制,所以房地産公司主要還是在香港上市。我覺得在境外上市有時候還是需要有一定的定力,我們在境外做上市和境内做上市,确實市值會出現一些波動,出現一些變化。比如房地産行業,2017年是一個分水嶺,在2017年以前境内上市的房地産公司融資情況好于境外上市的房地産公司,但是2017年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看到地産闆塊在香港市場有很大的成長,特别是價格、市長都有很大的增長。

    但是在境内A股市場上表現平平,增長也有,但是不是太明顯。包括萬達商業地産在2016年退市,當時可能它也是主要考慮到境内境外的差異,在境内可能有更多的機會。當然對金融機構來講,這都是業務,都是生命,我們也願意協助這個公司去上門反饋,我們也願意提供金融方面的服務。後來我們看到整個金融市場的波動和變化,要是萬達商業地産沒有退,2017年這一波行情一定會趕上,也不會像去年萬達商業地産、文旅資産跟融創、富力之間的大筆的交易。所以從資本市場的角度來看,我覺得大家一旦選定了模式和方式以後,還是應該有一定的定力。

    我們現在來看,在境外上市的地産公司,确實從香港,從國際資本市場都獲得了很多的融資,特别是今年我們看到既有股本的首發、增發,同時也有一些美元債券的融資,但是我看到大部分的融資,就是大家沒有再進來,沒有用在境外。所以剛才提出來的觀點,我認為中資在相當長的時間内還是處于做些項目的地位,很難取得主導地位,因為境内的資産量太大,境内資産的資金需求也太大,很多時候還是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它的發展。

    所以這就出現了我們這個企業走出去又回來等等的情況,可能也是因為資本市場的變化,有時候也是因為境内政策的變化,但是總的感覺,無論選擇了哪種形式、哪種方式,還是要有定力,按照這種模式和方法做下去。

    陳啟宗:謝謝台上各位嘉賓。

    審校:徐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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